从主动拥抱流行文化到让自身成为流行文化符号，美国总统与娱乐明星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模糊。特朗普的崛起告诉未来的候选人：即便没有从政经验，努力像“大众偶像”那样说话和做事，仍然能让你在进军白宫之路上少些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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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美国大选期间，当时还是参议员的奥巴马访问柏林，数以万计的民众夹道欢迎。此后，他的对手、共和党人麦凯恩在一则竞选广告中嘲笑道，这不过是“明星效应”罢了。“奥巴马才是世上最大的名人，”广告强调，“但他准备好去领导一个国家了吗？”

几个月后，宣誓就职的是奥巴马。行伍出身的麦凯恩有不凡的个人经历可供吹嘘，然而，他永远无法拥有奥巴马那种通常只有娱乐达人才具备的吸引力。换句话说，他的广告根本没抓住要害，它强调的“明星效应”恰恰是奥巴马的强项而非弱点。

明星效应并非奥巴马赢得人心的唯一原因，甚至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他的成功足以说明，在这个偶像横行的时代，和流行文化走得越近的政治家，离总统宝座也越近。

总统“明星化”是历史趋势

10年过去，在如今的美国，政客与明星之间的界线变得更加模糊，这有助于解释特朗普的崛起——这位电视真人秀高手将混迹娱乐圈的经验带进了政坛。在连续14季的《学徒》中，特朗普坐在高背皮椅上发号施令，下属唯其马首是瞻。对他的支持者来说，他们不需要多少想象力，就可以畅想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里如法炮制的模样。

和前任一样，身为娱乐圈名人并非特朗普最大的武器，“局外人”的身份才是让这位亿万富翁变身蓝领阶层救世主的奥妙。此外，我们无法否认，特朗普娱乐大众的能力不比奥巴马差；他作为表演者的天赋，将收视率转化成了实打实的选票。

总统“明星化”在美国算不上新现象。被特朗普视为榜样的里根出身演艺圈，罗斯福和肯尼迪深谙利用大众传媒实现政治目的的技巧。就算不具备表演天赋，其他总统也知道自己应直面大众文化：尼克松盛情邀请“猫王”普雷斯利造访白宫；卡特同意接受《花花公子》采访；即便是以“古板”著称的艾森豪威尔，也尝试过与喜剧演员同台献艺。

克林顿称得上是首位全面拥抱流行文化的总统。无论是戴着墨镜演奏萨克斯，还是在做客青年论坛时透露自己更喜欢三角裤，从他开始，曾被认为与美国武装力量总司令形象不符的做派成了标准行为。不玩这样的把戏，总统反倒可能被指“冷漠”而丧失人气。

积累人气与推动政策两不误

奥巴马在这个方向上走得更远。他不仅接纳流行文化，还把自己变成了流行文化符号。艺术家谢泼德·费尔雷在一张海报中把奥巴马放到红色、米色和蓝色的方框里，他的形象从此深入人心。许多美国前总统在涉足娱乐圈时放不开手脚，但奥巴马看上去乐在其中：表演模仿秀、跳现代舞，为综艺节目开车绕行白宫……这些，俨然成了总统职责的组成部分。

政治和娱乐的界线消解后，参与流行文化活动被奥巴马用来推进他的政治议程。就像一些人分析的那样，奥巴马在娱乐节目中的活跃推动了他的医改，许多原本不关心政治的年轻人为其背书。以往的总统出镜时只想着积累人气，奥巴马头脑中则有明确的政策目标。

奥巴马似乎对白宫记者晚宴格外感兴趣，在这里，政治和娱乐往往纠缠在一起，华盛顿希尔顿酒店的宴会厅里挤满了比记者还多的明星。讽刺的是，他在2011年记者晚宴上对特朗普的嘲讽，如今被认为是后者问鼎白宫的推手；5年过后，特朗普选择以牙还牙。

特朗普热衷“白宫真人秀”

到了特朗普这里，他直接将竞选变成了真人秀的延伸，除了借力电视和广播，他还把推特网和脸谱网打造为自我宣传的堡垒。作为候选人的特朗普只是偶尔参加《周六夜现场》之类的节目，作为自我宣传的大师，他不像前任们那样依赖传统渠道。

或许，对来自纽约大都会的特朗普来说，政治是一种另类的娱乐形式。他的竞选活动也反映了他青睐的流行文化风格，包括和别人打赌摔跤，给对手起“小马可”、“不诚实的希拉里”等绰号，在各地体育场搞派对，派发印有“让美国再次伟大”的鸭舌帽……

特朗普还受益于另一种带民粹主义色彩的流行文化：“小报品味”的表演。这方面的一个典型案例是，在与希拉里·克林顿展开第二轮电视辩论之前，特朗普安排了好几名女性借指控比尔·克林顿“骚扰”她们的机会亮相。这幕景象“逢场作戏”的味道很浓。

入主华盛顿后，特朗普更是加紧策划自己的“白宫真人秀”。去年，《纽约时报》曾披露，他建议助手“把我任职总统的每一天都看作电视节目中的一集，在每一集里我都击败了对手”。诸如大法官提名和宣布美联储主席人选等重大事件，也都被他第一时间发推，吊人胃口。“欢迎来到演播室。”他在一次内阁会议开始时表示；很多个瞬间，人们期待《学徒》的主题曲在他身后响起，或者他指着某个倒霉的官员说：“你被炒了！”

耐人寻味的是，这位擅长娱乐大众的总统和大部分纯粹意义上的文化界人士并不对付。2017年，特朗普没能邀请到任何演艺明星参加自己的就职典礼；相比之下，2009年，奥巴马请到了包括碧昂丝在内的一堆大牌艺人为自己站台。

今年1月初，美媒报道脱口秀女王奥普拉·温弗瑞有意参加下一次总统竞选，若传言成真，美国政坛的娱乐化可谓登峰造极。奥普拉支持者的逻辑不难懂：不够知名的人物无法与现任总统争夺公众关注度；要想打败巨星，就得让更闪亮的巨星出马。

总之，在今后的美国，无论总统候选人的政治观念如何，想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一定得让自己在流行文化的视野里显得不那么“无聊”。